一代学人钱宝琮先生（节录）
钱克仁
我的父亲宝琮先生（字琢如）生于1892 年5 月29 日（光绪
十八年主辰五月初四日）。幼年聪颖过人，十一二岁就读于塔弄
张子廉先生的家塾，读算学、英语等课。后进嘉兴府学堂。15
岁考入苏州铁路学堂工程科，每次月考，屡屡得奖。1908 年参
加浙江省宵费留学欧美学生考试，被录取。同年10 月就读于英
国伯明翰大学土木工程系， 1911 年大学毕业，得工程学学士学
衔D 1914 年结婚。夫人朱慧真（ 1892-1968），上海人（上海徐
家汇启明女中毕业，曾任英语教师），生一子（克仁， 1915 ）、六
女（炜， 1917 ；熙， 1923 ；照， 1924 ；燕， 1927 ；烧， 1930;
灿， 1932 ） 。
1912 年2 月先生回国后，在光复后的浙江省公署（？）任
职，负责筹划拆除杭州旗膏、开辟新马路等工程事务。后因年
轻，不善官场应付，旋去上海南洋公学（交通大学的前身）任
教。
1913 年先生到苏州，任江苏省第二工业专门学校土木科主
任，后兼任附中教务主任，直到1925 年。于此期间，参加中国
科学社、学艺社等学术团体，任《科学》杂志编辑，多次参加学
术年会，发表论文。1920 年起，研读中国古代数学、天文学著
作．对难读的天算书籍进行了考证、校订和整理工作，并用现代
的数学符号、语言阐述古代学者的科学理论、方法和贡献，使国
内、外学者认识我国古代学者在数学、天文学方面的许多伟大成
就和贡献。同时，也为中国数学史、中国天文学史的研究工作开
辟了道路，奠定了最初的基础。先生在《科学》、《学艺》上发表
了10 多篇论文。
1925 年至1927 年，’先生在南开大学任教，讲授数学课，开
设数学史课。1927 年至1928 年，在南京第四中山大学（中央大
学的前身）任教一年。1928 年秋，浙江大学聘任为第一任数学
系主任（ 1929 年由陈建功教授任系主任， 1932 年起由苏步青教
授任系主任）。先生在浙大任教授直到1956 年。在这期间，发表
了20 多篇数学史、天文学史的论文，登载在浙江大学的《科学
报告》、《季刊》、《思想与时代》，以及《燕京学报》、《文澜学
报》、《数学杂志、》等刊物上。并曾任教育部数学名词审定委员会
委员、中国数学会评议会评议、《数学杂志》编辑等职．
先生从事大学数学教育40 多年，是）位既善于教书又善于
教人的好教畏。苏步青教授在《钱宝琮科学史论文选集序》中
说：“宝琮先生长期执教浙大，与我共事二十余年。他那爽朗的性
格，爱国的热忱，渊博的学识，严谨的学风，以及认真负责、孜
孜不倦致力于科学教育事业的精神，至今犹历历在目，难以忘
怀。
“在纺5良当道，军阀误国，帝国主义列强劫掠中华的苦难岁
月里，宝琮先生经常在课堂上用生动的语言，典型的事例，满腔
热情地宣讲中华民族的悠久历史和灿烂文明，介绍中国古代光辉
的数学成就，教育学生正确认识我们的伟大祖国，珍视中华民族
优秀的文化传统，鼓励学生奋发图强，争取为对祖国繁荣昌盛有
所贡献的有用之材．既教书又教人，结合教学培养学生的爱国主
义思想，正是他教学工作的一大特色。
“宝琮先生数学教学工作的另一特色是重视实际，重视计
算．他讲授微分方程，不仅教给学生复杂的数学理论，而且也阐
述微分方程怎样来自实际，它的解又有什么物理意义，使学生获
得比较全面的知识。一般教师谈到代数方程的近似根问题，经常
取整系数方程为例。而宝琮先生认为实际问题很少恰恰有系数为
整数的情形，因而喜欢采用系数为小数的题目，倍以提高学生的
实际计算能力。在当时风气是偏重理论的情况下，这种理论联系
实际培养基本技巧的想法和作毯，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并对浙大
数学教学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在教学活动中，宝琮先生卜分注意调动学生学习的自觉性
和主动性，善于启发学生自己的思路。他讲起深来，深入浅出，
通俗易懂，旁证博引，左右逢源，把比较枯燥抽象的数学内容，
讲得非常透彻，而且生动活泼，饶有风趣。这往往给学生留下深
刻的印象，取得较好的效果。
“有时候，学生们觉得宝琮先生在课堂上有一种严厉感，因
为他对学生要求非常严格。对好的学生、好的学习方战，以至好
的解题方怯，必在课堂上予以表扬；而对学习敷衍，作业马虎，
甚至文字不顺，写错别字等，也决不留惰，予以纠正，甚而用尖
锐的措词，当众进行批评二但学生们都能体会他的良苦用心。他
的严厉决不是为了自己，而正是为了学生的将来。在平常与学生
接触时，宝琮先生却又平易近人，有说有笑，谈古论今，妙趣横
生，使学生对他怀有浓郁的亲切感。这种十分融洽的师生关系，
是搞好教学工作的重要基础。”
1956 年，先生询中国科学院中国自然科学史研究室，任一
级研究员及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委员会委员。1958 年
《科学史集刊》创刊，即任该刊主编。1954 年曾为上海华东师范
大学，后又为北京师范大学数学系学生分别定期讲授中国数学
史。讲稿整理成《中国数学史话》一书，由中国青年出版社于
1957 年出版。几十年来整理、校点的《算经十书》于1963 年由
中华书局出版。主编的《中国数学史》于1964 年出版，继又参
加《中国天文学史》的编写工作。又汇集研究室内同志们的研究
论文，编成《宋元数学史论文集》、《中国古代科学家》等书。自
然科学史研究所的杜石然、薄树人同志等人说：“多年来，为我国
科学史研究事业的发展和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的发展，
宝琮先生都做出了难以磨灭的贡献。’自然科学史研究所副研究员
梅荣照同志写的《怀念钱宝琮先生》（登在第11 期的《科学史集
刊》（ 1984）上），详述了先生的研究工作和培养后进的事迹。
1966 年“文化大革命”以后，先生受到不应受的批判，研究
工作只能停止。1969 年年底，住到苏州我的家里来。1972 年春
息中风，卧床不起，但仍接待各处来访的同志，讨论问题D 1974
年1 月5 日病逝于苏州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终年82 岁。中国
科学院于1974 年2 月18 日在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礼堂举行钱宝
琼先生追悼会，将骨灰匣存放在八宝山革命公墓．
（转载自《嘉兴市志资料》第1 期｝
（本文作者：苏州大学副教授，浙大40 年代毕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