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前后 贵州杭州

胜利前后 贵州杭州
杨开雄

一、永兴场入学
  一九四三年夏,抗日战事正酣。往年各著名大学有分区联合或单独招生之举,时因烽火连天,交通困难,不能分区考试。浙大采取给各著名高中分配名额.菌请保送优秀毕业生来校入学的办法,到校后经商别考试及格者为正式生,否则编入先修班就读。当年夏,我恰好是广东省立广雅中学高中部应届毕业生。广雅中学自广州疏散至信宣县水口衬已进入第五年,我是在水口村的第五届毕业生。大概一九四三年六月初,正是毕业考试之前不久,校方接到浙大来函请保送优秀学生八名,学校当局乃特别举行一次考试,凡毕业班以往五学期总成绩在前十名以内者均可报考,依考试成绩名次录取。我正好有资格报考,并侥幸入选,就这样与浙大结了缘,保送浙大的除我以外,还有李湘、潘自强,陆希舜、甘尚础、赖宗穗、刘美藩、刘传浚等七位。保送生是依自己志愿选系的,我本想读经济学系,但浙大当时没有该系,勿促间就选上了农业经济学系。
  虽然有了学校,但还想有较多选择的机会,放高中毕业后返家只停留了一天,便立即启程前往广西桂林。自信宜县茶山乡从养陆路经罗定,改乘拖轮溯西江而上,经广西梧州在来宾登岸,再转乘火车至桂林,希望在那里还有著名大学可报考,然而结果是失望了。因立院校中只有一所迁校湘西的国立商学院在桂林招生,当然也报考了。直到浙大开学上课后,才接到家里转来的录取通知。整个暑假在山水甲天下的桂林度过,逃警报是常事,但有美国陈纳德飞虎队驻在桂林,一点不害怕,在七星岩内躲警报还有戏可看呢。闲来无事,多往桂西路逛书店,也曾专程从湘桂铁路去湖南衡阳玩了一趟。
  一九四三年九月间,我们一行五位同学从桂林出发去遵义,先坐火车到金城江,这一段路程还不算困难,但从全城江换搭火车到贵州独山可困难了,大多是上墟路,少数几节车厢要靠前后两个火车头推进,有时走“之”字路登山更具特色。乘客拥挤不堪,站在售票窗口排队一昼夜始买到车票, 上得车来,只有站在行李上的份儿,动弹不得。自独山至贵阳搭的是运鸽矿砂的“黄鱼”车,因鸽砂重量大,篷车内空间宽敞,舒服多了。自贵阳到遵义等了三天才弄到“黄鱼”车,总算到校了。
  抵达遵义之次日,一早就持广雅中学函去洽办报到注册手续,因高中冯校长肇光先生另备私函请其至友黄尊生训导长协助,故先去拜望他。我不懂国语,承黄先生引导至各部门办理入学手续,并临时充翻译宫。手续办完了,第二云天就妥乘汽车去永兴场一年级分部入学, 临别前,黄先生轻问我们旅费够吗?正是阮囊羞涩,也就据实禀报。他即书一便条,嘱经过湄潭时可向某某广东同学借款,素昧平生的学长竞慨然照数借给,解决了燃眉之急。
  永兴场是典型的乡村市集,农历每旬中间隔两天赶场一次,各方行旅集中来做买卖,一条主要的泥土大街上到处是人,好不热闹。校舍江西馆和湖南馆的大门都对着大衔,宿舍是利用馆内左右两翼作统舱型,内置一组一组双饼两层木床,沿窗一长块木,板作代用书桌。晚上每人一灯如豆,就在那里哨书,谁愿读多久战读多久,无人会过问。有一位浙江同学绰号“铁人”的,大多鑫同学整学年看不到他睡觉,也看不到他起床,几位广雅同学倒少有超过十二点的。那时邮局还能通汇,广东故乡还未沦陷,贵州物价与家乡比较相对的低,故汇来的钱就显得很受用,往往会于咙上九、十点问随兴上街吃宵夜,有时还吃又肥又大的清蒸甲鱼,以视江浙沦陷区同学纯靠政府公费过日子的,就很够别人称羡了。
一年级功课共同科目多,吃重程度,各系不尽相同,我修习了国文、.英文、农业概论,动物学、植物学、普通化学、化学实习、普通数学、社会学、伦理学、三民主义、体育、军训等共四十三学分。课余之暇没有什么娱乐场所好去,以散步、晨跑、郊游、打球,游泳等活动消磨时间,偶尔三五知己坐坐茶馆,各泡一杯茶,买点葵花子,一面读书,一面聊天,坐上个半天。委经学会及两广同乡会曾于湄潭与永兴场之阔的一处中心点,举行过两地同学联欢会,可算是最大型的课外活动了。

二、中期湄潭
〈一〉第一印象
  兴奋的一年级生活很快就过去了,一九四四年暑假便转移阵地到湄潭。那里的学生宿舍分仁、义、礼、智、信五斋,前四斋为男生宿舍, if臼湄江之滨,信斋为女生宿舍,在文庙旁的半山上,农经系二年级同学迁来时,毕业班同学正陆续离校,床位还未完全空出,高年级学长竟先把自己的床位让给候补毕业同学的学弟们,自己反而睡书桌,其爱护学弟有如是者,怎不令人感动万分。此种同窗情谊,委实永生难忘。
〈二〉湄潭景色
  湄潭虽为县治所在地,但没有一点都市的喧据气象。风水联堡的小竹林蹊径,奇畅洞的柏林溪流,佛境观音汩的清幽,七星桥下百鸟归林,傍晚乌鸦点点,泪汪滨足球场边的川杨,湄潭绿波映晚霞,在在都予人美丽的回忆。记得一九四五年十月二十八日,王德崇与陆承祖两先生带领农经系三六级同学去风水联堡作农家访问,我与钱宪黄、刘义诸兄为先锋,最早到达,即参观磨坊,泊菜籽的香味甚为浓郁。及王先生与其他同学至,乃入一富农家休息,承其殷勤接待。王先生花费法币四千多元招待同学点心和午餐,由王瑞、郑润生两兄掌厨,菜昧甚佳。7 我和幸必达、钱宪黄为一组,访问四农家,可是当天为赶场的日子,主人都赶集去了,主妇又存惊惧之心,未敢作答,且语言欠:1丑,交谈困难,故未获丰硕成果。同年十二月三十日,农经系三六级级友十七人团体郊游观音洞,晨九时自文庙出发,最先到者为李兴华、黄世民两兄,我与宋士华兄慢步前进,诸级友亦陆续到达。有玩桥牌的,踢毯子的,几位宜兴级友如储凤书、钱宪黄、蒋红星三兄踢得尤为精彩。洞中清幽雅致,洞底水声潺潺,冬暖夏凉。洞门有一长联z “本乡僻,乃名山,入其中能街怪裂,峰岩玲珑,乳液凝垂,泉流激漏,果然巧妙灵奇,直是生成清虚殿F配石门,作屏障,见乎外室刹堂皇,规模壮丽,檐牙高啄,金碧联晖,观此亭者列得,几疑步进广寒宫。”诸级友在神灵之前各求一签,余韵龙兄为我解签,偏读婚姻一项,三女同学杨玉琳、刘助琳、于碧霞在旁大笑不止.杨玉琳为我卡交,首次来符,两掷始得一阴一阳。午食酒肴颇丰,有鸭、鸡、鱼、肉、汤,分两桌。饭后茶会游艺节目亦颇多,我唱两段风雨归舟,最后集体游戏,下午四时尽兴而归。此种情景,屋时隔将近三十年,仍觉国昧无穷。
〈三〉日常生活
  湄潭校舍比起永兴场来,毕竟规模大了。办公室主要在文庙,五幢学生宿舍,全为浙大迁来后新建的二层楼建筑,空气畅道,光线充足,餐厅、浴室在当时可算得上是一流的。虽说只备饭桌,站着用膳,但每天菜肴委实过得去。有膳食委员会人员轮流采买,又有自己实习农场的产品,多少占点便宜。湄江近在咫尺,江水清澈见底,夏天游泳最为惬意, 节俭的同学还将被单、蚊帐等大件头于游泳时带去在江中洗湛,真是一举两得,胜利之前,家在沦陷区的同学,大都靠政府公费、工读补助、奖学补助金等维持生活,不少同学的棉大衣都是向学生服务处借穿的,还要两位老师作保,我是请农经系失主任文晖先生与陆年青老师作保的,申请工读也要讲师以上的老师二人介绍,我是陆年青和赵明强两老师推荐的。我接受过的奖学金则有中正奖学金、林故主席奖学金、上海储蓄银行补助金、留美安良工商总会奖学金等等。
〈四〉社团活动
  校内社团可说洋洋洒洒,各学系有学会,譬如农经学系就有农经学会,级有级会,二、三、四年级又有联合级会,跨系的有学生自治会、公利互助社,以及同乡会、京剧社、话剧团等等,不一而足。同乡会的联谊互助功能,剧社的余兴娱乐功能》都发挥很大的作用。当时不象现在有电影、电视可看,就连说书场、木偶戏都没有,课余排遣,精神调剂,能够自拉自唱就好多了。一九四五年十月九日,为庆祝国庆,京剧社曾演出“梅龙
镇”、“骂殿”、“骂曹”等戏。一九四六年三月三十一日,为庆祝青年节,自治会话剧团曾演出“万世师表”,直至午夜一时半始散场,四月五日晚上,海.吼歌咏队演唱,节目多而精彩, ’获得喝彩最多者为附中女同学徐序鸣的高音独"“上山”。四月二十五日,京剧全本“御碑亭”,湄潭客座名票参加演出,唱做俱佳,叹为观止。各社团的迎新送旧活动皆甚活跃,反映师生情谊之笃厚。农经学会的活动亦甚多,举一九四五年十月九日欢送农学院蒸院长邦华先生赴台湾及欢迎王德崇博士和新会友为例,每位会员出资二百元举办茶会〈当然远有其他食品〉,礼轻信意重,)陌融融洽洽。又如一九四六年三月二十九日欢迎毕业会友茶话会,单是请柬就颇富感情,为幸必达兄所撰,原文如下E “敬启者z驹光过隙,时序星移,聚散不常,离合堪念。际此春明日丽,,智赋踊歌,芸窗岁月,倏已非时,分抉扬鞭,鹏飞堪贺,而别情杂’遇,愧无芹献,以申颂祷。谨订于月之二十九日午后→时假文庙阅览室举行茶会送别,;青若蔬果,略壮行施,诚意堪欣,聊充濡柳,愿颂鹏飞之始,终期壮业之成,拥彗候临,无任企盼。”
  同年二月二十七日下午一时半,爱国行动委员会为保卫大东北于文庙集会游行,二时出发,队伍甚长。参加者有湄江小学、湄潭标准中心小学、泊中、职中、附中、教授们、大学同学及民众等,由徐容章同学前导,沿街高呼口号,至为热烈。二十八日上午举行张莘夫等八烈士追悼会,会场设在图书馆阅览室,四壁布满挽联, 一片肃穆沉痛的气氛。由王季梁院长主祭,蒋秘书、许国华同学报告张烈士生平,前者为其同事,后者为其学生。会后大家踊跃捐献八烈士遗属教育基金。下午一时半继开东北问题时事座谈会,到会教授、同学甚多,束星北、孙逢育先生均曾讲话。
  还有非社团自动自发的活动。一九四五年十二月十八日下午,闻保育院专车于中正公园处翻车,死卫生院长及难意三人,伤十六人。难童好不容易等到抗战胜利,竞死于非命,何能旗目。二十日晚上,与同学数人往十八后方医院探望受伤的小朋友,→个个躺在床上呻吟,周围尽是我们的男女同学在那里看护,不分昼夜,轮流担任。难窒己无父即抚养,受伤了,怎可再无人看护呢!
〈五〉教学风气
  县处战时,浙大教学风气仍为国内外所称誉。即以农经系而言,教授阵容极为坚强,多为一时之选。教学认真,诲人不倦,师生感情,融洽元间,同学随时都可向师长问难请益,有任何问题无不乐于帮助解决。那时没有课本,学生所记笔记,老师随时会嘱送阅,关心之深,实难形容。其中印象最深刻着为系主任吴文晖先生,他从一九四五年十二月起,为三六级讲授土地经济学。我第一次听他的课,深佩其讲解详尽,有条不紊,笔记亦至容易,实所少见者.就学生而言,首先感到功课甚紧,学分甚多。我第一学年所修学分已如前述共四十三学分;第二学年修习经济学、农业经济学、普通作物、普通园艺、普通蚕桑、土壤学、肥料学、农场实习、统计学、英文、日文、体育等科四十四学分;第三学年修习土地经济学、经济学说、农场管理、农付合作、农村社会、农业调查、林学概论、畜牧学、地质学、英文、日文、体育等科四十二学分,第四学年尚修习农业政策、农业推广、农产运销、农产价格、农业金融,中国农经问题、会计、论文、体育等科二十九学分。四年合计扣除体育学分不计外,共达一百五十学分。
  每系级多有系级研究演讲会,由同步自己发表研究心得。记得一九四六年二月二卡四日,黄家振级友曾主讲《中国今后的贸易政策》j 钱宪黄主讲《国家资本与私人资本》,由女同学刘助琳担任主席。三月十日,刘助琳、刘天城共同主讲《中国农村信用合作的展望》,都频出色。每年暑假过后,大家都要缴罄假读书札记。每次纪念周亦类多由教授或外来学者专家作专题演讲,邱象较深刻的有一九四五年十月一日孙逢吉先生讲《滇省见闯》,对省政颇多批评。十月八日,王季梁先生讲《科学化运动》,慷慨陈词,听者动容。十月二十九日,王德崇先生讲《参加善后教育复员会议之感想》,甚饶兴味,得到一致好评。十一月五日,部均先生讲《四川西北六县地区文化》。十一月二十六日,张耀德先生讲《云南自药》,他说自药的成份还未甚明了,据d他研究,百分之五十为碳酸侯,百分之四十为淀粉,百分之七为三七,其余为零点麟香,少量乌头等。乌头为麻醉性东西,危险性极大,用量过多能致死。它还有一种性能,就是食一点点,身体即可耐打,不打还难过,愈打愈痛快。结论为自药并无特效,且危险性过大,并无超乎现在科学药物的价值。十二月二日,束墨北先生讲《原子弹构造》,谓炸广岛的原子弹只高尔夫球般大,仅两捞多重。十二月十六日,强国维先生讲《吾冒农村合作之功用及推动之方式》。一九四六年二月十日在雷男先生讲《贵州农业与民生》,讲毕,竺校长接着报告迁校准备情形,并略谈国事与了民主。他说权利与义务当分别清楚,你们在大学里享受公费是权利,出社会当尽义务。希望大家出社会后做大宫发大财,因为1中国须要你们去做大宫发大财,但要注意,不可又做大官又发大财,因为做官的人发财,除贪污别无自矣,你们要做官员,当做清官,·要发财则当从生产入手。又谓目前国内叫民主,喊自由,实则自由与统制各有其好处。自由固然需要,统制也有其好处。当然统制不一定是政府统制,舆论统制是最好不过的。中国许多地方实在太自由了,衣食住在在外国均没有那么自由的,你看,你们穿的衣服素来就欠整齐,床褥亦然。随处吐痰放屁,无人干涉,在欧美各国则不然,衣服必整齐,钮拍不相是很下流的,与一女子走路步伐是要齐一的。我国人常说忍气吞声,但到外国则要忍屁吞痰,引起同学哄堂大笑。

三三、月生矛咱盒l: 房军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日晚上,天朗气清,点点明星放射着灿烂可爱的光芒,星光底下一片恬静。我正端坐书桌旁翻译合作学,突然听到从街上奔跑回来的同学庄毓琦兄大声高喊= “日本.无条件投降了!”这一具有震镰力的大消息,令人兴奋极了。我跳着叫着,跑来踱去,不知叫了些什么。经中央广播电台说日本是十日晨向盟国乞降的。自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起计算,己八年一月又三日了。八年艰苦抗战终于胜利了。当天晚上九时参加民众游行,跑到了车站,又折回体育场,再回宿舍,高呼口号不停,声音都沙哑了。八月十一日正式庆祝游行,规模极壮盛,八月十五日,重庚、华盛顿、伦敦、莫斯科同时宣布胜利,重庆市民与盟友百余人整日狂欢。同学们到处谈论着寒假返杭州的旅程,大家希望顺长江而下,佛得游览重庆、武汉、南京、镇程斗-上海,到杭州然后回家,九月四日晚上八时营火会,有四人’舞、童子舞、白衣舞等,乐器溃奏有口琴、京胡、小提琴等,有郁宗雄学长的大力戏、朱元付学长的京剧清唱。开始时还有三位盟友光恼,主事者介绍与诸同学见面,增色不浅。九月五日晚,湄潭县各界开庆祝大会,队伍甚长,亦至热烈。
  一九四六年二月二十三日晚上,与阮春生兄去吴主{f:'府,得悉遵义校务会议决定迁校时间在五至十月间。路线分三条,一经重庆顺长江而下,一走湘西芷江,一取道柳州爸梧。
  同年四月二日校庆,上午九时半举行十九周年校庆与竺校长长校十周年纪念仪式,由王琎‎先生主席,视廉先先生讲述校史,校友代表章恢志先生致词,还有来宾多人演说。其中以湄中女校长讲得最感人,她说,湄中二十八位先生全都来自浙大,假如用亲戚来比喻,浙大为外婆,湄中的学生们为外孙,如今外婆快要回美丽的杭州去了,而留下一班年少的外孙,怎么办呢?希望外婆以后还能不断地指导。
  四月二十四日上午八时半,两广同乡会集会讨论复员返乡问题。因主席黄浩明兄身体违和,由我代理主持,选出王就光先生为复员协进会主席。二十九日召开同乡会全体复员会议,决议三日包车赴遵义,七日由遵转筑。五月一日下午,我们还去农场附近一个农家调查,陆年青先生发间,同学笔记。临别湄潭前夕还作实习,教学认真有如是者。
  五月三日离湄,我到车站已是最迟的了。与送行诸友人握别登车。因系胜利还乡,且为暂别,心里也没觉得怎样别情依依。离遵义二十公里处,车子抛锚,校车赶上了我们,直至傍晚到达遵义。晚饭后随吴主任一同到黄尊生先生府上探询转筑车辆问题,并无满意结果。
  五月四日,来回何家巷校总部办公室三次,办妥旅行登记与领款孚揍,取得支票。中午李湘兄等请进午餐,下午二时许至辛必这兄处,承招待丰盛茶点,再到刘超义凡处请他一同去买茅台酒两瓶。晚上请李:楠、陆希舜、刘超义、黎景文四兄共进晚餐。
  五月五日,吴主任优俑先行赴筑,乘的是贵州公路局的客车。我与邹道清、刘超义、阮眷生三兄于次日找到“黄鱼”车赴筑,代价每人七千五百元。途中汽车卢再抛锚,到贵阳安顿下来已是凌晨二时了。五月八日晨,携随身行李到车站,是时吴主任、谢幼伟、黄国芳先生与诸同学大多已到,就改乘汽车五辆继续行程,经过都匀、金城江、怀远、黄县、容县、梧州等地,一路上说不尽旅途艰辛。于十七日在梧州送吴主任、黄国芳先生上船后,大家分道扬镶。我于十八日转车去绿荫,又续行四天,至二十二日抵家,前后历时二十天。家人相迎于门外,亲身惑受了4倚阎望”的亲情。
四、在起fN 导主业
  一九四六年暑假,复员迁校为期长达五个月之久,(旦系胜利还乡,感到时间匆匆而过。九月间接校方通知定期复课,十·月初自故里茶山乡启程返校,取道广州、香港而上海、杭州,先后陆路经贵子、罗定至南江口,然后搭乘拖轮下广州。当年双十节在广州过的,我曾就读的信宜县私立怀新初级中学留穗同学曾叙会摄影留念。十月中旬,从广九铁路至香港,; 再搭乘英商客货轮去上海。抵上海码头时已近黄昏,与邹道清、黎景文、杨松华等四人投宿永安公司旅馆,次日即从沪杭铁路转杭州。
  农学院在杭州城郊华家池,校舍全是胜利后新建的。好象十一月开始上课,修习学分前已述及。因授课时间紧迫,赶得要命。农经系前主任吴文晖先生复员后己辞职他去,自雷男教授接任。一九四七年谷,雷主任邀请汤惠荪、黄通、张德粹三位名学者自京联抉来校作客座短期讲学,汤先生主讲小农经济,黄先生主讲土地金融,张先生则主讲农村合作,一时学风鼎盛,同学鼓舞万分。
  我们功课虽然很忙,但假日仍不忘结伴游览,毕竟杭州风景是侈迷人的,尤其是春季进香时节。或泛舟湖上,或钱塘观潮,苏堤白堤,六桥三堂,孤山放鹤亭,九溪十八涧……无不留下我们的游踪。杭州寺庙亭塔檀联之多,竟集印成书供游客购阅。湄潭.观音洞的门联,比对之下,真不可同日而语了。在杭州郊游,有一特殊便利为他处少见的,就是有出租自行车的店铺,留下学生证及一点押租金,就任你骑车邀游了。那时公共汽车少得可怜,计程车根本没有,赶时间就得坐黄包车。我们有事从华家池到城均校本部,总是喜欢挤校车。
  我的毕业论文为《土地公平租率及其厉行方策之研究》,蒙雷主任指导最多。一九四七年七月毕业后,随即考上农业经济研究所。为了不想再靠家中支持深造,故决定休学谋职。蒙当时地政部政务次长汤惠荪先生推荐,前来台湾省地政局任职,于九月二十五日抵台,系经上海乘中兴轮而来。原本打算休学一两年,积蓄点钱再返校复学,无奈一九四九年大陆变化,初衷无由达成了。

作者一九四七年浙大农经系毕业, 现在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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